本文旨在探討白居易詩中的命觀。白居易詩不僅強調知命的重要,而且對命限多所書寫。他先是感嘆「但是詩人多薄命」,指出「才<命」的事實,隱含著對荒誕事象的不平;繼而吟詠「命則無奈何,心可使泰然」,指出「命<心」的可能,向著委命的超越境界勉力提升。本文試圖解析在命限的困頓中,白居易如何以委命的工夫超越命限,達到泰然寬坦、至順沖和的境界。發現其中至少具有四層意義:一、依據命限詩歌的繫年表,所顯示的命限書寫的整體軌跡,可以確認命嘆的內容逐漸減少,終而努力達到「樂天知命了無憂」的境界。二、白居易面對命限課題,採取的是心境的修練,以知足無求與空朗超然的境界形態消泯了命限。其委命說與孟子的立命說正是兩條對比鮮明的自由的出路。三、白居易的委命工夫不是直線上升的進步,而是時有升降、勉力向上的進境。所以許多委命書寫其實帶有自我提醒勸勉的成分。最終以了知空性與禪定修持讓委命工夫逐漸增上,終而工夫成片。四、白居易肯定性情對命限有所影響,卻仍始終堅持要保有慵懶拙鈍的性情,默默展現了心靈的自由性,用他的抉擇沉默地保持生命的尊嚴和原則。
傳統知識分子本就抉擇於「仕-隱」兩端,因此關鍵問題只在行為主體如何於現實環境與人生理想取得身心平衡而已。因此,本文以分析三篇命論內容為主:一方面申述東漢班彪〈王命論〉,推事理之致,探禍福之機」與曹魏李康〈運命論〉,權乎禍福之門,終乎榮辱之算」之意旨,以作為各篇「知命」的解答符碼。另一方面,又注意到〈運命論〉典南朝梁劉峻〈辨命論〉同時引用「樂天知命」,來說明君子不逐利、不趨勢的內在心志與不憂態度。意即,「知命」之所以能「樂道」而不怨、「安命」且不疑,其中關鍵就在以「定內外,辨榮辱」作為思想底蘊,這與其重新定義「貴」為外物不可移的內在心志與品格密切相關。是以,本文的寫作脈絡有二:前者為「洞察事變」,後者乃「安身不競」。結合二者,將能拓延以往從「士遇不遇」的討論視角,並將各時代思想發展的意趣涵藏於其中。
孟子對於日用人倫之重視,進而論述人性有善端,吾人應當自覺肯認以四端為性,踐履自我之本性以實踐人道之意義價值;依莊子之視域而言存有本為先驗性,是以其存在與形成為渾然天成。相較於孟子通過「立命」直下承擔夭壽、死生、窮通、得失,使其復歸於正。莊子則是通過「安命」思想以解消吾人生命之種種負累之現象,以保全自我之生命。兩人工夫之差別在於,孟子之立論旨在於正面肯定開創道德生命、人文化成世界之建立,其工夫旨趣在於當下具體生活情境之感通,在諸般人際關係中成己以成人,進而為萬世開太平之終極關懷;莊子之立論則由反面步步超拔消解、剝落自我,以達逍遙無待之境界,走出人文,回歸自然。
源郭梨華先秦老子後學之學術流派與哲學問題探究——從出土簡帛道家資料談起李美燕先秦儒道樂論中「以和為美」之異同析辨劉錦賢知命、安命與立命郭鶴鳴權力馴化與法制建構
孔子一生栖栖遑遑,「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精神,只是義所當為,無可奈何的客觀命限與為所當為的主觀理想之間,呈現實然與應然之間弔詭的關係。非人力所能完全主宰,這種客觀存在條件的限制,謂之為「命」。孔子面對無可奈何的命限時,以安命、知命化解其存在上的限制,對於可以操之在我的部分,則是致力於人間日用倫常的努力。命限乃是生命存在不可避免的事實,而義理乃是貞定生命的價值意義,所以「命」屬於現實層面的問題,「義」屬於價值層面的問題,人所能掌握的為盡其在我的部分。道之行廢與否,乃是就經驗事實而言價值意義是否能夠被彰顯出來。孔子為與不為的抉擇判準存乎一心,也就是能不能安的問題,迄乎孟子更明言「居仁由義」大丈夫。孔子這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精神,有為者亦若是,道是通過行義的方式才能使道達之於天下,作為總體根源的道,必須經由合理合宜的言行,開顯於世間,一則以顯存有義,一則以顯實踐義。在《論語》中,「知天命」可分為兩義:當強調客觀存在條件限制時,此時的「命」是一種命限、命定,為形而下的「氣命」;當強調主體道德修養的體證時,此時的「命」是來自於天的使命,就是義理上的使命,為形而上的「理命」。所以當命限發生時,誠然突顯人的有限性,但知天命的君子,定能轉而致力於可以操之在我之處,由一己肫肫之仁體證那於穆不已的道體,生生不息地去創造價值與順成之,主體自覺心自證其無限性。近人勞思光與牟宗三先生的理命觀,分屬兩種義理型態,勞先生以為孔子的理命觀是「理命分立」,以此建立儒家的人文精神面向,而獨尊主體的價值自覺;牟先生則以為孔子的理命觀是由「性命對揚」進而言「德福一致」,以此建立儒家宗教式的情懷,而闡明主體的價值自覺仍貫通於天道性命,分別呈顯孔子不同的側重面向。「義」與「命」分立的兩端,遂由「即命顯義」的實踐過程之中逐漸消融,兩端而一致。義命對揚,彰顯仁者在氣命的限制之中的生生仁德的生命體證,以生生仁德的義理之命貞定仁者的生命。
儒家學說不僅包括治國安邦之道,而且包括安身立命之道。安身立命的問題,實際上是如何看待處理義與命的關係問題,也就是對個人的人生遭際有正確的認識,從而樂天知命。儒家或儒者的安身立命之道,就是獨善其身,修身養性,終身不二,以道德安身立命。具體來說,怎樣才算達到了安身立命?第一,知命、立命的人生定見。第二,獨善其身的道德追求。第三,安之若素的行為方式。第四,心安情樂的精神狀態。何以能安身立命?第一,德者得也的價值信念。第二,義以為上的價值標準。第三,良心人格的主體力量。第四,求學愛樂的生活方式。第五,唯吾德馨的精神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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