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于《地方与文艺》一文中曾断言“风土与住民有密切关系”,并指出新文学理应去掉抽象化的文学创作,因为这样的写作只能写出预定的概念,而没有办法真实地强烈表现出自己的个性,周作人的说法是“我们的希望即在于摆脱这些自加的锁钮,自由地发表那从土里滋长出来的个性”。这说法似乎也可以解释本地马华的某些在地书写。林金城在台湾留学期间完成《双鱼手记》与《萍水手记》等纯散文写作,返国后以历史考掘与古迹文化、建筑等为着力处的散文来开展其文学道路。然而,二十一世纪甫始,林金城即宣称自己对文学渐渐失去了兴趣,继而转向了饮食文化的文字追踪纪录以及摄影留像的工作。林金城的饮食书写当中贴近了各方读者,形成跨知识阅读的现象,与此同时,其饮食文章中也屡见食材历史、地方人情与个人记忆的摹写,形成一种在地写作潮流的雏形,亦仿佛也与港台饮食文学潮流同时合流。本文想把林金城的饮食书写放在现代中文散文的脉络下,梳理其内在性质、趣味性与价值所在,并想进一步追问:林金城写作转向的选择,是否隐隐然揭示着马来西亚中文在地文学写作的命运,若是不想继续小众、冷门地惨淡经营,即必须要找出属于在马华人群体“从土里滋长出来的个性”-因此只能“以食为史”?而这样的类型写作背后是否正蕴含着当今在马华人群体的思维模式-越来越趋向了“以食为天”的“日用”/实用思维模式?以及,更想提问的是饮食书写中次文类与文学性置后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