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片戰爭之後,改變了晚清看待西方的態度,來自西方的船堅炮利擊敗了晚清帝國的信心,卻也開啟了走向世界的步伐。在鴉片戰爭到民國成立期間,因為個人謀生考察或是公務要求,使節駐外,得以旅行海外,並留下遊記作為紀錄。遊記將旅行中的見聞化諸於文字書寫,最能表現外在客體對旅行者內在主體的浸染過程,同時在書寫上也反應出新刺激帶來的改變。鴉片戰爭後的出遊帶有對於自我以及世界的新體驗,而晚清這批域外遊記更是體驗西方現代性的具體紀錄。 在這批域外遊記中,旅美遊記顯得特別。外交上,中美關係相當親善,晚清朝野對於美國抱持良好觀感;美國從政治到科技都是現代化的代表,與晚清帝國對照,更突顯其為新大陸的形象。在遊記書寫上,作者群相較於旅歐、旅日遊記,多私人著作,較少上繳朝廷的日記,因此旅美遊記更能看出作為文學研究議題的意義。從目前可見最早的旅美遊記:林鍼所著的《西海記遊草》到二十世紀初年梁啟超的《新大陸遊記》,可以發現隨著對於美國的認識逐日俱增,對於美國印象由可行聖教的蠻貘漸推移為現代國度。體驗美國便利的現代化生活後,由都會物質到醫療文教、政治制度,面對著自己不熟悉的文化,產生比較,作出判斷,不再只是物質的想望而已,更進一步對西方的教育、政經制度有所對照,進而反思己身。透過晚清與美國交流的七十年間的遊記,可以看出時代由舊趨新的光譜,以及記遊與現代性體驗的關聯。 除美國想像的推移外,寫作策略的應用也有改易。在旅美遊記中,可以看到承繼與創新的面向:以駢文、詩歌與日記體都是行之有年的舊文體,承載旅行美國的新見聞;又伴隨著新式傳播媒體的興起,遊記有了新的發表管道,也因此影響遊記書寫策略的呈現,新舊的離合交錯,以及中外文化的碰撞,融會開創出新文體。透過遊記書寫策略的改變,進而看出西方現代性的體驗對於遊記所造成的影響,更進一步完備對於晚清現代性體驗議題的討論,也試圖在歷史的考察外,提供研究晚清域外遊記的新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