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常藉由對「身體」來體察、強調自身與他人的社會存在與特質,以及本族群與他族群間的區分。所謂「身體」實包括兩大部分:一是「外在身體」,如自然的體質外觀(膚色、髮色等)、修飾的身體外觀(刺青、拔牙等)與延伸的身體特質(服飾、文化性肢體語言等等);另一則是「內在的身體」,這便是由「食物」及其他因素造成的身體特質。在人類的族群認同與區分中,無論是外在或內在身體特質,都不只是客觀與實質的,它們更常是被人們主觀選擇、想像與建構的特質。基於此,本文的探討重點在於傳統中國人(華夏)如何強調本身食物與異族食物之差異,由此產生華夏心目中的異族身體想像,以及藉此強化華夏族群認同與族群邊緣。我由傳統中國文獻說明,對異族食物的不同描述,顯示在傳統華夏眼中「南蠻」比「北狄」更卑下;他們處在華夏心目中人類進化的下層。在族群歧視下,許多西南與南方土著曾有不同程度與性質的漢化;傳統華夏以「生」、「熟」來分別這些「進化」程度不同的蠻夷。在「生」、「熟」的多重含義中,最重要的便是生食者與熟食者之區分,以及由生到熟的調理、轉化過程。土著接受生、熟番(蠻)之區分及相關文化意識後,被稱作熟番者歧視他們心目中的生番,如此造成一個漢與非漢間的模糊邊緣──我由岷江上游與北川的羌、藏族民族誌資料,說明此漢、番、生番、熟番間的模糊邊緣。在此邊綠「食物」經常是一小區域族群藉以與外人區分的符號;在形成「民族」後,人們仍常以刻版印象化的「食物」來作各民族間的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