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別與閱讀－以秦觀婉約詞為例

王鐿容

《中極學刊》 1期 (2001/12) Pp. 47-76

https://doi.org/10.29935/ZJXK.200112.0002

摘要

「詞」興起於隋唐之間，原本是一種伴隨當時流行的樂曲以供歌唱的歌詞，多作於酒筵歌席之間，用以「娛賓遣興」，楊炯的〈花間集序〉說明了詞典型的閱聽關係，從中可以看出文人與歌妓是主導宋詞發展的兩種力量，其間涉及階級與性別問題，而其中階級意識又助長性別意識，而詞體所隱含的性別問題，將是本文觀察的重點。由於詞的起源、語言、音樂性和演出使然，使得詞的風格一直呈現濃厚的陰性化氛圍，從唐末五代一直到的北宋的婉約詞系譜，一個有趣的現象是，婉約詞的作家大多為男人，「男子作而閨音」成為一個普遍的文本現象，而本文擬從「陰性書寫」的角度，微觀其中潛藏的書寫、閱讀及詮釋的相關議題。本文選擇秦觀作為探討的對象，乃認為少游之作多是婉約，有大量的「男子作閨音」之作，風格傾向陰柔，且作品審美價值極高，可作為婉約詞的代表。而秦觀的詞作沿襲花間、尊前及柳永的豔詞傳統，而別闢蹊徑，因此，從其詞作可以一窺婉約詞體的演進脈絡，再者，他的詞史座標正處於其師蘇軾提倡詞體改革，李清照發出「詞乃別是一家」的呼聲之際，由於詞體的風格「分裂」，文人已不得不去面對婉約與豪放所引發的審美問題，而其中的審美抉擇也隱含一些性別意識。最後，秦觀的陰柔風格在文學史上一直呈現不同的關注與評價，而這些不同的聲音綰合婉約詞來看，形成許多有趣的性別議題，因此，筆者認為本文以秦觀為例，可以具體探討婉約詞的性別與閱讀之相關問題。本文主要從「詮釋」與「批評」的角度，以性別與閱讀為觀察目的，以秦觀及婉約詞為討論範疇，從文本現象探討及文類批評二條主要脈絡進行討論，嘗試開發出詞學批評中新的觀察視角。除前言外，本文主要分為五部分，第一部份探討秦觀／婉約詞的陰性書寫，主要是從詞體的歷史、文化脈絡出發，並分析實際的文本現象，以說明詞中陰性書寫的特質與其中隱藏的性別問題。接下來的二部分，則分別從「閱讀」及「接受」的角度，探討在男性價值的文學判準下，在這樣一個陰性氛圍濃重的文類中，「陰性」的聲音如何呈現，又是如何受到男性（正統）觀點的壓抑，與如何不受壓抑。接著進行詞體的審美觀察，由於東坡倡導詞體改革，引發詞體風格的分裂，豪放（陽剛）／本色（陰柔）成為詞學審美上永遠的角力，有趣的是，這些不同的聲音中，透露出許多相關的性別偏見與爭辯，而兩種審美價值的消長或持平，也呈現男性觀點對文學審美或隱或顯不同程度的滲透與干擾。最後，文學上陰性化的詞體，雖然被施以許多不同方式；不同程度的壓抑與消音，但創作量卻一直有增無減，因此，如何去詮釋與接受這樣的文類，便成為文人（男性）一直以來的困惑，也成為詞學批評史上有趣的觀察，因此，本文最後一部分，將問題的幅度擴大至文學史，以文學史上文人對秦觀陰柔風格作出不同的評價與辯駁為起點，藉文人對「陰性書寫」觀點的演進，導入探討文人對婉約詞看法的遞嬗，說明了後人對婉約詞的閱讀與詮釋，造成越來越多不同於「正統」的聲音，而這些不同的意見，說明了文學史上被忽略的聲音永遠有被「發現」的可能，而一些既有的觀點永遠可能被「重新」閱讀與詮釋，就像本文的秦觀以及婉約詞一樣，而這正是文學批評永遠充滿活力之因。

關鍵字

性別 ； 閱讀 ； 秦觀 ； 婉約詞 ； 陰性書寫 ； 詮釋 ； 接受 ； 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