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中國的書院敎育：有“自由敎育”效果的“前自由敎育”

李弘祺

《通識教育季刊》 2卷1期 (1995/03) Pp. 19-41

https://doi.org/10.6745/JGE.199503_2(1).0003

摘要

這篇論文討論下列相關議論：
1.雖然傳統中國敎育在本質上是「通識」的(general)，但卻不能被確切地描述為「自由藝術敎育」(1iberal arts education)。事實上，「自由」的世界觀及文藝復興以降所說的人文學(studia humanitatis)概念是當代自由敎育的基礎，但卻並非儒家敎育的核心想法，因此把儒家影響下的中國敎育稱為「前自由」或甚至於「非自由的」(illiberal)的，或許並不為過。近代學者評論儒家的敎育理念，往往認為中國敎育史是「前自由」的。
2.然而，中國的敎育傳統卻辯證地有容許個人自由理念發揮的可能，其情形在宋明理學興起之後更為如此。它能塑造獨立的社會力量。換言之，在儒家敎育的論述之內，建構一公共領域，或甚至市民社會(civil society)的潛力是可能的。
3.當代「自由敎育」的內容通常是社會所共享的價值。但是，本文作者認為，儘管其內容多端，「自由敎育」卻應該集中於涵養分析及批判的心靈，而不只在學習與接受共同的遺產。事實上，正因為這樣，我們可以說儒家敎育是「前自由」的。
4.然而，正如儒家的書院敎育能夠為完全意料不到的目的服務，同樣的敎育哲學也能培養學生分析的習慣及批判的態度。書院敎育的功能在於傳播儒家的價值，這些價值早已為古聖賢及偉大的思想家立下其規模，並被視為真理。然而，在這種「前自由」的信念中，日新又新的道德訓練，以及對經典的批判性探討仍然容許獨立思考與批判研究。因此，偶而迸發出來的創造力證明了前自由的「通識敎育」傳統確具備有非凡的彈性及韌力。
我將從中國書院的課程設計，敎育進程，學規，以及塑造過去一千年來書院敎育的社會動態，來說明我以上所列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