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適論戴震思想及其相關問題研究

胡適《戴東原的哲學》一書勾勒出戴震包括思想淵源、思想主體以及後學的體系，亦是研究戴震思想極為重要的一部專書。究竟胡適論戴震思想的基礎為何？其所建構出的戴震思想體系又為何？胡適論戴震思想有何突出之處？與當時其他學者相較又有何不同？價值何在？以上所述皆是探討胡適論戴震思想的重要問題，筆者擬一一進行討論：第二章探討胡適思想的基礎「如何形成」、「內容為何」兩大問題。筆者認為胡適思想的基礎，主要內容便是來自詹姆士及其師杜威所代表的「實用主義思想」；而自然天道觀、受范縝、司馬光影響形成的無神論思想、以及上海求學時所接觸的近代西方思想(當中最重要的是進化論)、還有嬝疙g書注疏，與《馬氏文通》所形成的「歸納法」思想四項，是促使胡適赴美留學時，吸收實用主義思想的主因。而反對鬼神、脫離事物去談形上本體，與看重方法兩項思想特徵，則是在胡適青年時期已形成，並構成他吸收實用主義思想時所擇取的思想方向。第三章探討胡適所提之戴震思想淵源的問題。胡適討論了戴震思想的兩個淵源：顏、李思想在「具有反理學的傾向」、「以理為文理、條理」、「對氣質之性的看重」、「重利」四點上，與戴震思想有雷同之處；以顧炎武與戴震所代表之漢學家重視客觀證據、強調假設與歸納的精神，則淵源於程朱的「格物窮理」之說。因此戴震在格物致知方面，繼承程朱理學；在哲學思想方面，則是反理學而有著繼承顏、李而來的整體架構。而此「反理學」與「繼承格物致知精神」兩條脈絡，其實亦即胡適自青年時期便已形成，在接受實用主義後更為顯著之反對鬼神、脫離事物去談形上本體，與看重方法的思想，從中可看出胡適詮釋戴震思想的一貫脈絡。第四章探討胡適如何詮釋戴震思想，筆者論述了胡適論戴震哲學思想的具體體系，包括天道觀、性善論、理論、人生觀及修養論四點，指出胡適頗佳地掌握到戴震天道論的特徵，並把握住戴震與程朱兩者人性論的相異之處，以及對於戴震所云「心知」能夠辨別事物的條理、原則，也能作出精采的析論。筆者也指出胡適較強調「心知之智」的重要性，而對戴震人性論、「心知」概念，以及「以情絜情」、「必敬必正」等思想，有其較未顧及之處。而這正與上兩章所述胡適思想及論述戴震思想淵源的兩個傾向有關：反對鬼神、脫離事物去談形上本體，使胡適特別強調戴震與宋儒相異的天道觀、性善論，與對「理」的不同看法，而在討論戴震的人生觀、修養論時，較為忽略「必敬必正」等較近道德修養的文字；重方法的傾向則使胡適強調戴震以心知之智格物理的思想，而對戴震「以情絜情」的思想較為忽略。第五章則延續上章對胡適論戴震思想的看法，探討與戴震同時或時代較相近的四位思想家：劉師培、章太炎、梁啟超、錢穆，如何評論與評價戴震思想，並與胡適所論加以比較。筆者指出劉師培從追求古義、古訓的角度來詮釋戴震思想，章太炎則認為戴震思想有本於朱子之處，兩者所言皆有理據較未足的疑慮，是劉、章二氏較不及胡適之處。梁啟超詮釋戴震思想，與胡適的雷同之處最多，然其主張戴震思想的主幹是「情感哲學」，似較未抓住戴震思想的最核心；加上論戴震思想的文字，篇幅未及展開，遂使梁啟超詮釋戴震的成果，也較不及胡適。錢穆在四人之中，對戴震的文字可謂用力最深，但批評梁、胡對戴震思想淵源的看法，本身亦較屬推論之言；而對戴震思想的剖析，又因其引用近理學立場之清儒批評戴震的文字，較未能對戴震異於宋儒思想的關鍵進行把握，故對戴學宗旨反不如胡適把握得深。最後加以總結，希望藉由比較來界定胡適對戴震思想研究的定位與價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