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以降,兔兒爺成為北京中秋節不可缺少的祭祀對象。現行研究對其形象演變、祭祀行為引起的爭議缺乏關注。本文擬先討論兔兒爺從製造到進入屋宅的商販流程,揉合人與兔特徵的商品形制和其招致的批評,以及從商品到神明的身分轉移、屬於婦女的祭祀儀式和逐漸擴增的祭祀者。其次則分析清代以來對此信仰的批評,乾嘉時文人階層質疑兔兒爺的神格,晚清以降,既有對其神格的質疑;亦有因科學至上的思潮,將兔兒爺歸為迷信;還有從神蹟來源渺茫、神像無法享受祭品而視其為人造信仰。再次則是兔兒爺的性別指涉,清嘉慶以降,同性戀之神的「兔兒神」傳說、清人小說中稱為「兔子」的孌寵,和同稱為「兔子」,兼具孌寵與同性戀者身分的伶人,皆成為泥塑兔爺的影射對象,民國創建之後,民間對伶人的偏見尚未消除,1930年代,泥兔公然指稱男同性戀、孌寵、伶人,或與這三者疊合,最終連梨園中人都接受了這一說法。復次,兔兒爺還有二層象徵意涵,既是北平城物價飆漲的一項指標,見證市民的日子由富足自足到難以維生,抗日戰爭時期,它原有的卑弱印象又與「賣國者」連結,成為侵略者的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