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論文包括兩層命題:一是「論戲曲電影」,二是「論戲曲電影對黃梅調電影的影響」,第二命題含雙向討論,不僅單向論「戲曲電影對黃梅調電影的影響」,還返回頭來再論「黃梅調電影流行之後對臺灣戲曲劇壇的影響」。1949 年以前以拍攝京劇電影為主,當時京劇最為流行,拍電影的商業目的明顯。1949 年以後各戲曲劇種百花齊放,拍電影海外發行的目的在政治統戰,而越劇《梁祝》與黃梅戲《天仙配》電影在香港放映轟動,不僅兼收創匯經濟效益,更觸動香港電影導演靈感,創出「黃梅調電影」新類型,流行於臺灣及東南亞各國,為邵氏電影公司帶來高度商業效益。論文後半論及黃梅調電影流行後對臺灣傳統戲曲(越劇、歌仔戲、京劇)的影響,以通俗文化的流動與傳播為主軸,並由此辯證通俗文化和傳統藝術之間的關係。最後的餘論,提出1950、60 年代臺灣兩部京劇電影《洛神》與《梁紅玉》。本文即是以書籍報刊、田野訪談、親身觀賞、大量影片蒐羅為基礎,通過戲曲電影的發展考察、交互影響、資料展列與實例分析,呈現其間藝術、商業、政治、紀錄等多重意義。
本文乃以越南安江省之民間教派「寶山奇香」以及其傳衍作為研究對象,並將論述焦點集中於保存很多漢字典籍的四恩孝義派。「寶山奇香」四字乃代表該教派傳衍的系譜,「寶」字傳人雖說法有異,然「山」指「寶山奇香」創教人段明暄,「奇」指四恩孝義創教人吳利,「香」指準佛Ta Ponl 則無異議。黃富數所開創的和好教雖不在這四字的系譜內,卻自稱和好教乃開衍「寶山奇香」之傳教系譜,但此一說法並不為四恩孝義派所接受,然就以佛為宗的信仰內容觀察,和好教的教義更接近段明暄的寶山奇香。「四恩孝義」教派內部保留並傳抄許多漢字善書,值得學者關注,特別是該教派提升關公地位成為信仰主神,而其對「孝」的實踐,與華人社會只祭祀父系之祖先極為不同,信徒家中同時供奉男、女主人之九玄七祖牌位,這樣的孝道表現,成為四恩孝義派的信仰特色。《靈山會上經》是四恩孝義的主要經典,其內容融和了觀音信仰、密教的咒語信仰與越南民間教派的信仰,可知佛教文化仍是四恩孝義的信仰底蘊,然其在教義與儀式上則充滿三教融合的現象,在故雖屬寶山奇香之系譜,但其信仰內容又比段明暄創教時以佛為宗的信仰內容更複雜。
賀箭村編纂之《古今善書大辭典》(1935 跋刊本)收錄善書書目共計169 條。其中,著錄有「臺灣臺南州臺南市岷源陳江山」所編撰之《精神錄》(1929)。在這169 筆書目當中,《精神錄》是唯一一本由臺籍人士「陳江山」(1881–1964,字岷源,臺南人),在日治時期以漢文著作的善書,從臺灣傳統文化研究的角度觀之,自有值得深入探討的特殊意義與價值。本文首先梳理陳江山這位「篤信善道,慷慨好施」的善人生平;其次,根據目前所知見之《精神錄》的15 種版本,勾勒其從日治時期以迄戰後數度重印、傳抄之景況;最後,考察《精神錄》內容,對於陳江山勸善思想來源進行初步探討。
上世紀二十年代末,位於廣州的國立中山大學語言歷史學研究所成立「民俗學會」,並創建「風俗物品陳列室」。作為實際主持者的顧頡剛,此前任教廈門大學時已關注閩南語歌仔冊,曾經為廈大的「風俗物品陳列室」購藏泉州唱本。抵達廣州後,顧頡剛又推動國立中山大學「風俗物品陳列室」購藏一批歌仔冊文獻,在親自作了整理後於《民俗週刊》1928 年10 月號上給予刊佈。由於戰爭、遷校、動亂等諸種原因,國立中山大學「風俗物品陳列室」舊藏閩南語歌仔冊,目前僅遺存四十九種、五十二冊,然而卻有其獨特的歷史意義和文獻價值。這批文獻是近代中國民俗學運動的歷史見證者,亦是海峽兩岸最早由公立機構收藏的歌仔冊文獻之一。它們大體購於1928 年至1930 年之間,且多為廈門會文堂書局出版者,借助於它們或可解決歌仔冊刊行的一些問題。其中亦包含有一些珍稀版本,值得閩南語歌仔冊研究者的關注和研究。
元雜劇《老生兒》為「家庭劇」,呈現彼時人情世態的悲歡離合,探討中國文化「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子嗣繼承觀,連帶展現古人的家庭觀、宗族觀與祭祀觀,可視為表達其時社會風俗與民情的浮世繪。然或因其主題之保守性,近代以降此劇於討論、搬演、研究上皆乏人問津。值得注意的是,《老生兒》也是首部直接從中文原典譯為英文的元雜劇,由英人德庇時(John Francis Davis, 1795-1890)於1817年譯出,並寫了一篇長序,介紹中國戲劇及劇場展演。德氏為何挑選《老生兒》作為第一本中國戲劇譯作?其擇選的眼光、翻譯的手法、處理文化差異的方式,能否回應「跨文化交流」之初的磨合?本文第一部份將從《老生兒》的文本詮釋出發,探討不同版本的變化如何影響劇本的人物、敘事與主題;第二部分則討論德庇時的譯本,兼及他看待中國戲劇的眼光,試圖從文化翻譯的角度,理解中西早期戲劇交流與跨文化閱讀時的觀點與側重。
法國漢學家巴贊(Antoine-Pierre-Louis Bazin)於1838年出版《中國戲劇選》,收錄鄭德輝《㑳梅香騙翰林風月》一劇,法文標題略更動為《㑳梅香,或作侍女巧計》。《㑳》劇是第一齣直接由中文譯為法文的「喜劇」,且在譯本中保留原劇唱詞。此本一出,法國漢學界給予高度評價,將鄭德輝比作十八世紀法國輕喜劇作家馬里沃(Marivaux)。中國文人雖認為《㑳梅香》「全剽《西廂》」(明王世貞《曲藻》),「不出《西廂》窠臼」(清李調元《雨村曲話》),然因《西廂記》在法國問世較晚(1872-1880年間出版),其於法國之影響反不若《㑳梅香》。晚清外交官陳季同的法文著作《中國人的戲劇》(1886年出版),即以《㑳梅香》為例說明唱詞在戲曲裡的地位,並剖析侍女角色的形象與功能。另一方面,十九世紀晚期的法國也出現改編自《㑳梅香》的劇本。其中最知名者,當推「中國通」俞第德(Judith Gautier)根據《㑳梅香》改寫的短篇小說,以及據此改編成的戲劇版本。1900年,《㑳梅香》以中國戲曲代表作之姿,登上萬國博覽會舞臺。直到二十世紀中葉,法國出版的中國戲劇選輯多收錄《㑳梅香》,並根據巴贊譯本修訂、重譯或節譯。職此,本文將分析《㑳梅香》在法國的各個翻譯與改編版本,以此為例探討元雜劇「喜劇」在法國的傳播與接受。
明末清初作家李漁的作品,廣泛影響了江戶文藝的創作。本文以翻改李漁《奈何天傳奇》部分情節的笠亭仙果《清談常磐色香》、《美目与利草紙》為中心,探討三作間的關聯性、作品的特徵與價值,藉此檢視李漁對江戶文藝影響的一個側面。1831年出版的《清談常磐色香》是描繪江戶庶民的愛情與人情糾葛的「人情本」。從別名《本朝奈何天》可知仙果仿效李漁《奈何天傳奇》的顯著意圖。1842至1847年間,仙果改寫《清談常磐色香》,完成了合卷《美目与利草紙》。在初編、二編的開頭都提及故事構想源自《奈何天傳奇》,內文尾聲更記述了原作主角移形換貌的特殊經歷。《清談常磐色香》、《美目与利草紙》在挪借李漁戲曲內容的同時,也雜揉了諸多中日文化要素,為作品帶來熟悉的親切感與新鮮的異國趣味。其中,小野小町與楊貴妃的軼事傳說,更為虛構的作品增添了真實感與地方色彩。此外,《美目与利草紙》刊載了粉底「美艷仙女香」的廣告,反映出商業出版的影響。透過對二作的分析,不僅能理解仙果對李漁戲曲的受容,更能一窺江戶時代中日文化的交流樣貌。
「演員劇場」作為中國傳統戲曲的藝術特色,也就是演員表演藝術的發揮為戲劇重心,亦為觀賞重點。本文的問題意識,源於對「演員劇場」與「傳統戲曲」間看似確立的關係所進行的質疑,同時也針對西方戲劇觀念涉入的當代戲曲,探究「演員劇場」到底是消解,還是有當代詮釋的可能。因此,本文分為兩個部分:先從藝術沿革與名詞定義探究「演員劇場」的產生與消解;第二部分則試圖在此討論基礎上,以魏海敏的跨界表演及藝術本質作為對象,解讀戲曲的當代意義與進行演員劇場的重新解釋與建構。最後,本文所試圖推導的是「演員劇場」的兩種「解」:發展過程的消解、當代戲曲的重解。我認為「演員劇場」在當代,不再完全用以烘托演員,而是能夠與編劇、導演呼應戲曲的本質;在提升表演性、文學性的同時,與演員達到一種共存關係,這也使戲曲能夠繼續展演,並得以發揮其「當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