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旨在討論張爾田關於經史次序先後之安排,及其論說背後的學術歸趣。對經學家而言,自章學誠「《六經》皆史」之說出,經學與史學之關係日漸緊張,經學有被史學同化的趨勢。張爾田以出於《公羊》學的價值立場,對經史關係次序做重新安排。張氏雖援實齋論史學之意,然對其「《六經》皆史」之說並不愜意,以為無助於說明自孔子以後,《六藝》為經典的事實。所以他採取今文家的觀念,以孔子刪定《六藝》為機制與轉折,提出「《六藝》由史而經」之說,既承認《六藝》為史,為先王之政典;也照顧到孔子以降,《六藝》為經典的歷史事實。同時在經、史之間,他以經學的今文、古文概念劃分之,認為經是今文,史是古文。今文與古文既是經與史之別,也是政與教之別。在他心目中教高於政,故潛藏著今文高於古文,經高於史的價值意識。所以雖名其書為《史微》,強調對實齋史學的推崇,然其價值根源,仍是浪漫文人的《公羊》學傳統。這一點,可以從他反覆的為《公羊》學辯護中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