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閩南語的押韻與音韻對比

閩南語的押韻與音韻對比

李壬癸(Paul Jen-Kuei Li)

《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 57本3分 (1986/09) Pp. 439-463

摘要

閩南語方言的音韻系統包括以下幾個現象：
一、口部元音與鼻化元音的對比：
i(符号略)　如姨：圓　ia: (符号略)ã　如野：影：影
e:ẽ　挨：嬰　iu: (符号略)ũ　油：羊
a:ã　絞：敢　ui:ũ(符号略)　圍：黃
ua:ũã　大：彈
二、o與(符号略)的對比，如羅：盧，高：姑，棗：祖。
三、音節尾的喉塞音有辨義作用。
可是閩南語的歌謠押韻卻有以下的現象：
一、口部元音與鼻化元音互押，極爲普遍，尤其是前高元音。
本文列舉了下列各種押韻的例證：i押(符号略)，iu押(符号略)ũ，ui押ũ(符号略)，e押ě，a押ã，ai押ã(符号略)或ũã(符号略)，ia押(符号略)ã，ua押ũã或ua?
二、o押(符号略)。但是有的方言不分這兩種元音，如臺北，澎湖。
三、i押i(符号略)，a押a(符号略)，io押io(符号略)，因爲喉塞音尾在歌唱時消失。音節尾的喉塞音其主要功能是辨別調值的不同，而不同的聲調却可以互押（見下文第六條）。
四、介音的有無偶爾也可以互押，如i押ui，e押ue，aŋ掉iaŋ，am押iam，a押ua或ia，(符号略)ŋ押i(符号略)ŋ，然而以不互押爲絕大多數。這個現象跟傳統的漢語押韻習慣不同。
五、有少數不同鼻音尾的音節互押，如im押in，in押iŋ，an押aŋ，但很少-m押-ŋ的例子，如甘kam押人laŋ。
六、不同的聲調可以互押，入聲除外。這種習慣雖不合於早期如詩經的押韻習慣，卻合於晚期如元朝的戲曲。
漢語語音史的重建有不少的時代是根據當時的詩歌或戲曲的押韻而求得的，如羅常培和周祖謨所研究的兩漢，丁邦新的魏晉，何大安的南北朝，周德清的元朝（中原音韻）等。從詩歌的押韻是否可以求得當時的音韻系統？詩歌的押韻有寬有嚴，這常與作者的素養有關，同時，作者的押韻習慣常受方言的影響；來自不同的方言會顯示不同的押韻系統。我們對於作者的方言背景常無法確定。因此，對於使用押韻的材料得要格外謹慎。
押韻的材料是否顯示所有的音韻對比？從閩南語的例子看來，答案並非完全肯定。然而，大致的音韻系統仍然可以由押韻看出來。大體上說，主要元音相同才可互押。
閩南語押韻的現象給我們的另一重要啓示是鼻音的地位問題。既然口部元音與鼻化元音可以互押，（而且不同鼻音尾又有互押的現象，）這似乎說明了鼻化元音並非獨立的音段(separate segments)，鼻音應只是超音段的(suprasegmental)徵性而已。這一來，我們不但對閩南語的音韻系統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而且對音韻理論方面也可提供一些重要的啓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