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題畫詩的文化精神－以黃庭堅及陳與義詩為例

吳淑鈿

《新亞學報》 24卷 (2006/01) Pp. 375-388

摘要

自宋代起，中國文人畫的畫面加上題詩，形成了詩書畫三給合的藝術精華，是中國繪畫藝術異於西方的獨有表現。離開了畫面，題畫詩仍有其獨立的藝術生命，在古典詩歌門類中有著特殊的價值。本文試以黃庭堅和陳與義的作品為例，從三個審美角度，通過探析二人題畫詩的美感差異，由一個藝術與文學結合的切面探宋代文化精神的表現。詩歌中美的價值非常重要。題畫詩是藝術與文學的結合，表現的是更複雜與更多重的美感。就詩畫的藝術功能言之，題畫詩發揮語言的藝術性，成為有聲的圖畫，繪畫則詩化為無聲的文學。就文化傳播功能言之，宋孫紹遠〈聲畫集序〉指出兩者相因關係：「因詩知畫，因畫知詩」至於康熙在〈御定歷代題畫詩類序〉所說的「夫圖繪，藝事也，而近於道。題畫詩之一類也，而通於治。」便是強調題畫詩的政治功能了。離開了畫面，題畫詩仍有其獨立的藝術生命，在古典詩歌門類中有著特殊的價值。比較一般的詩歌，題畫詩的產生具有更鮮明的目的性，作者的創作意圖最為清晰。詩作的基本功能除了表現畫面，達詩畫相得益彰的效果外，它更具有自我的生命，提供廣闊的再創作空間。自宋代起，中國文人畫的畫面加上題詩，是中國繪畫藝術異於西方的獨有表現，宋代題畫詩興盛，與統治者提倡、詩人與畫家的交往、詩壇風氣等因素有關。著名詩人中，除蘇軾和黃庭堅的題畫詩最豐富外，其餘有這類創作的不在少數。李栖在《兩宋題畫詩論》中除專章討論蘇黃題畫詩外，列出的兩宋主要題畫詩人便有梅堯臣、王安石、朱熹等十人。在眾詩人中未列陳與義。陳與義的題畫詩在數量上並不遜於上述作者，也不乏佳作。《御定歷代題畫詩類》收13題18首。《陳與義集》中有賦1篇和詩31首。著名的〈和張規臣水墨梅五絕〉更是他的成名作。與義詩在江西詩派中獨豎一幟，嚴羽號為新體，與黃庭堅的詩派典型很有距離，作品中理道與韻味的趨附有所重，二人題畫詩的美感差異亦大體取決於此。本文試從三個審美角度，以三組作品為中心探析二人題畫詩的同異。一組是題材相同的牛詩，從體物之美的創作角度討論。一組是題材範圍相近的鳥獸魚蟲時，從作品表現命意之美的角度討論。一組是題材不同，但在二人各自題畫詩中是最具代表性的：山谷題畫馬，簡齋題畫梅；從鑑賞之美的角度討論，從中見詩人體認藝術的主張。整體研究目的是自不同層次探題畫詩的美感體認為基礎，兼從宋時審美角度看黃陳題畫詩的不同藝術表現，以見宋代文化精神的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