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覆亡後,大批遺民湧入金陵,這些別地湧入金陵的遺民畫家,再加上原籍金陵的遺民畫家,逐漸形成一個具有共同意識的群體。對於這些不仕清的遺民們來說,加諸在心上、因亡國之辱與異族統治之恥所帶來的苦痛枷鎖,使他們常如實地於畫作中反映出沉積在心底的苦悶與悲痛。值得注意的是,畫作中各人風格技法或許不盡相同,但卻多有意識地反覆以金陵名勝景點入畫。而這群遺民畫家之所以選擇以金陵勝景入畫的理由,除了本身對金陵的感情外,更重要的是因爲「金陵」在明朝過往中所扮演的政治、歷史角色。因此,畫家們將金陵勝景圖象轉化成一種繪畫語言,表面上描繪的是金陵著名景點的圖畫,背後卻是以「金陵」象徵心中所思念的舊朝,藉以訴說心中的千言萬語。 本文旨在討論明朝覆亡前後,金陵勝景圖描繪方式與意義上的轉變,並以「金陵八家」之鄒喆最常使用的「松巒古寺」爲例,分析畫家將金陵勝景轉化成象徵符號的現象。本文擬於Jonathan Hay的研究基準上重新檢視這項勝景符號所代表的意義與連結,整理這類「松巒古寺」圖象的典故來源與意義指向,並進一步探討「松巒古寺」是否能再簡化爲「松」,成爲如同前者一般的繪畫語言。最後,取鄒喆「松巒古寺」之畫作與其父鄒典於明亡前所畫《金陵勝景圖卷》相較,以檢視鄒典父子在畫藝因襲相近的情況下,各於明亡前後所繪之金陵勝景圖像,是如何呈現迥異的表現方式與內涵意義。